阿芜慌忙去打。

        姜宛辞终于忍不住，低声啜泣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忽然觉得上似乎有什么味。不是血，不是火，而是一种腐败、湿、恶心的气息，似从骨里渗。

        绝望死死扼住她的咙，恶心阵阵上涌，她不敢细想，每一次回忆都像是将结痂的伤重新撕开，带来尖锐的神经刺痛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忽然意识到，那些笑过的人，那些为她梳发、替她铺被的手，全都在那场大火与杀戮中被吞没，而自己竟什么都不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不知……我不知啊，殿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她说“拖回去”三个字时，牙齿都在打颤。

        清澈，初时映着她自己的影――眉仍是那样，可那人面麻木。

        风穿过窗棂，灭了最后一盏灯。

        两人相拥着哭泣，泪珠与交，溅在铜盆里，轻轻起细碎的涟漪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殿？”阿芜察觉她神不对，忙上前。

        的气息混着木盆的味，令人窒息。她一一搓洗，指节泛白，直到肉都生疼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嚎啕着，紧紧抱着姜宛辞的腰，像是怕她也被风带走似的：“他们也是……想让殿活着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低，泪一滴一滴砸里，溅起细微的气。

        在那涟漪深，忽然浮起几张脸――

        铜盆里气升腾，映两人的影。

        里的人影晃动不休，她看着那双，空得近乎可怕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缓缓站起，摇了摇，像一株风中将折的花。

        过了好一会儿，她的唇轻轻颤动，声音细微得几乎要被蒸汽吞没――

        “婢睁睁看见的……那时候只想着，不要死，不要被拖回去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姜宛辞看着那，忽觉前恍惚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可殿，您不要恨自己……殿是很好的人，婢知，殿也受了很多苦。皇上、娘娘那么疼娘娘，若是知了，一定会心疼得不得了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城破那一晚，尸山血海不外如是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不是混乱的劫掠，而是一场心策划的、效的屠杀与征服。

        云珠的笑容，丹霞弯着眉的神，青桃慌乱跑来的脚步声，还有绮雪端着茶盏的小心模样。她们的影在里一闪，又被波纹吞没。

        殿中静得可怕，只有滴落的声音在铜盆中回响。

        好厌恶，厌恶残暴不仁的侵略者，厌恶胡作非为的元军，厌恶……厌恶满污垢、无能为力的自己。

        姜宛辞抬，神空茫，唇几乎褪尽：“我洗不掉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面轻轻开，一圈一圈的波纹模糊了她的形貌。

        这番话，如同最冰冷的匕首，彻底剖开了国破当日的惨烈与元军布局的狠毒。

        抬手回抱住小小的阿芜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好阿芜，我们该怎么办啊......”

        阿芜再也忍不住，扑她怀里，哭得撕心裂肺。

        那些人，几天前还在她侧说笑，如今却只剩一片沉默的光。她忽然分不清自己是在洗手，还是在为他们拭去血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怔怔地看着，仿佛那倒影并非她，而是另一个陌生的人。

        她轻声说，像是在对谁呢喃，又像是在自言自语。

        昭华殿重归黑暗，只余余温在汽里氤氲，像被燃烧过的梦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抬手嗅了嗅，鼻腔立刻一阵反胃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殿，别――再洗就伤了！”阿芜扑上前去，几乎要将她的手从里夺来。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我觉得脏。”姜宛辞声音极轻，却透着一种几近哀求的疲惫。“阿芜我想洗澡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阿芜，我好恨。”

可那里烧着好大的火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姜宛辞怔怔地伸手，指尖。那温度得骨，却不醒她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恨他们……也恨我自己。为什么活着的，是我？为什么我还活着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她抬起手，掌心在微微发抖――像是要把什么洗掉，又像是要抓住那逝去的一切。

        姜宛辞听着，只觉得浑冰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