呕鲜血，温的、带着重铁锈味的猝不及防地溅上他的脸颊，留黏腻的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几乎是动作先于思考，狼狈地扯过外袍裹住，几步冲到殿门外。

        湿冰冷的夜风裹着密集的雨劈盖脸地砸来，得他肤一紧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朝着雨幕厉声传唤军医。

        随军的医官来得很快，战战兢兢地诊脉、开方。

        可一碗碗黑的药汁灌去，却沿着她苍白紧闭的唇角和毫无反应的咙淌了来，濡湿了衣襟和锦被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殿，这……姑娘脉象沉伏，邪闭，汤药……汤药似乎灌不去啊……”      那个半夜被从被窝里拎来的军医声音发颤，匍匐在地，不敢抬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看着榻上那张迅速失去血、如同宣纸般脆弱的脸，颌线绷得死紧，咬肌微微动。

        腔里那无名的邪火夹杂着一丝尖锐的、陌生的恐慌，不受控制地涌动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没用的东西。”他不耐地打断军医惶恐的请罪，声音冷，“换一个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第二个被匆匆拎来的大夫结论相同，战栗着跪地请罪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甚至亲自上手，带着一种焦躁的蛮力，掐着她的颌试图将药汁灌去，那褐的却只是让她在深沉的昏迷中发痛苦的呛咳，气息反而愈发微弱，游丝般仿佛一刻就要断绝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去!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一群废！”他失去了最后一丝耐心，将手边凌乱的药碗全都扫落在地，刺耳的碎裂声在死寂的殿中炸开，瓷片四溅，像他崩裂的绪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看着榻上了无生气、仿佛随时会熄灭的人，只觉得烦躁异常，无宣。

        都是些没用的废！

        最终，属在关押前朝人员的冗长名单里，筛了这个以金针之术闻名的前太医陈明远。

        如今，人总算是醒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帐炭火又是轻微地噼啪一声。

        醒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两个字落，本该是麻烦解决的松快，可他腔里那说不清不明的滞涩，却并未随之消散。

        反而，有一个冰冷又讥诮的声音，猝不及防地在他脑海里炸开，清晰得仿佛就在耳边——

        “韩祈骁，你到底在急什么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又在……怕什么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是她的声音。是那天她呕着血，用尽最后力气掷向他的诛心之问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握着鞭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，革发细微的嘎吱声，指节因用力而泛白。

        那被尖锐话语刺穿的恼怒，混杂着某种被窥见隐秘心事的难堪，再次凶猛地翻涌上来，灼烧着他的理智。

        韩祈骁深深呼一气，试图驱散这莫名的烦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