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哲元截断他的话，“当务之急，是稳住华北大局。华钧已赴前线，以血肉之躯明我宋家之志。”他顿了顿，声音更沉，“然则，同心需同力。军需粮饷，报网络，后方稳固……皆需镇岳兄鼎力相助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吴镇岳沉默片刻，手中桃转动的速度慢了来：“唇亡齿寒之理，吴某岂能不知？只是……树静而风不止。日本人步步紧……”他话未说尽，中闪过一丝复杂与无奈。

        厚重的丝绒窗帘垂，隔绝了外界的窥探。厅炭火烧得正旺，紫檀八仙桌旁，吴镇岳与宋元哲对坐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生灵涂炭？”吴镇岳霍然起，玄绸袍无风自动，一久经沙场的凛冽杀气瞬间弥漫开来！他抓起案那柄青铜古剑形制的镇纸，剑脊上阴刻的“玉碎”二字在炉火映照泛着决绝的寒光，重重拍在日文函件和那枚金徽章上！

        “元哲兄，”吴镇岳端起茶盏，指腹摩挲着温的杯，声音低沉，“长城一线，将士们……辛苦了。”他目光落在宋哲元略显疲惫却依旧锐利的脸上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千古骂名？吴某颅在此，尔等尽可取去！但要我吴玉背祖宗、卖山河、倭寇之傀儡――”他声如洪钟，震得梁上积尘簌簌落，字字句句如同炸雷，“除非黄河倒，泰山崩摧！！”

        一声脆响！吴镇岳手中的一对油亮桃被他猛地拍在紫檀案上！桃应声碎裂，碎屑飞溅！

        桌上并无酒菜，只有两盏清茶，雾气袅袅。气氛看似平和，却暗汹涌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啪！”

        吴镇岳目光微闪：“元哲兄所求，吴某自当尽力。只是……”他话锋一转，“华钧侄儿弃笔从戎，壮志可嘉。”

张的弧度，底闪烁着毫不掩饰的杀机，“场不过一堆焦炭残骸，妻离散、基业崩塌！这便是逆天而行的代价！”

        最后一个“”字，带着雷霆万钧之力！他抓起案上那杯早已凉透的茶，连杯带狠狠砸向松本！瓷杯碎裂，茶四溅，茶叶和碎瓷片溅了土原一！

        宋元哲端起茶，并未饮，只看着杯中沉浮的茶叶：“镇岳兄，辛苦二字，不足以其万一。大刀卷刃，血肉成泥，只为寸土不让。”他放茶盏，目光如炬，直视吴镇岳，“然则，倭寇野心，岂止于长城？华北危局，非一军之力可挽。宋吴两家，唇齿相依，今日请兄前来，便是要议一议，这盘死棋，如何能走活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土原脸铁青，狼狈不堪，中杀机毕，却忍着没有发作，只是狠狠拂袖，转摔门而去！门帘被他摔得噼啪作响，留书房一片狼藉和凝滞的死寂。

        吴镇岳膛剧烈起伏，直的脊背微微佝偻来，仿佛刚才的爆发耗尽了所有力气。他看着案上碎裂的桃、狼藉的茶、以及那枚被镇纸压着的冰冷金徽章，中闪过一丝深沉的疲惫与悲凉。窗外，铅云更沉，风雪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