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拿起刚刚完成的童谣集书稿，走到松本面前，郑重地交到她手中。不再是命令，而是托付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去吧。”低沉的两个字，听不绪，却像一无声的许可，一跨越了十年鸿沟的微弱桥梁。

        而在遥远的北方，库坦山脚，新落成的学校灯火通明。油灯温的光晕透过窗纸，隐约传来孩们用稚嗓音合唱的阿依努语歌谣，混合着风雪呼啸，如同冻土之，永不熄灭的心，乘着风，飘向灯火阑珊的尽。

        台门被拉开，花泽明走了来，夜风拂动他额前的黑发。少年走到父母边，目光清澈，望向北方：

        “阿希莉帕刚刚托人送走了终稿。白石先生说，库坦的孩们，很快就能用祖先的语言，唱响属于他们的歌了。”她顿了顿，声音带着一种穿透时光的力量，“你当年划定的‘保护区’和‘学校’……如今，真的成了火种的巢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尾形没有回，只是“嗯”了一声。沉默片刻，他忽然开，声音低沉，如同自语：

        巨大的瞬间冲垮了阿希莉帕的疲惫。她紧紧攥着照片，指节发白，肩膀几不可察地颤抖起来。十年博弈，刀锋血，这一刻的实比任何胜利宣言都更沉重，也更轻盈。她走到窗边，深深一凛冽的空气，仿佛要将库坦风雪的气息都纳肺腑。

        陆军大臣官邸的台。尾形摆脱了人群，独自凭栏。手中酒杯已空，他望着远都市璀璨却冰冷的灯火，背影在喧嚣的映衬，显得格外孤峭。权力编织的金丝牢笼，他站在端，却仿佛置最深的囚室。后衣香鬓影，觥筹交错，都是背景噪音。

        白石的潦草字迹附在照片后：

        “桥，通了！童谣集速来！孩们等着唱！”

        夜风更疾，得书案上几张散落的信纸飞舞起来。其中一张，绘着展翅雷鸟与旋涡纹样的童谣扉页，打着旋儿，乘着穿堂的风，如同挣脱牢笼的白鸟，轻盈地飘了敞开的窗，飞向灯火阑珊的东京夜空，飞向北方无垠的雪原。

        百合悄然走近，将一件厚实的开司米披肩轻轻搭在他肩上。

        晶吊灯的光芒在后淌，将三人的影投在台光的地面上，拉长，交织，又各自独立。百合温婉从容，明如松，尾形孤峭如崖。都市的喧嚣被玻璃门隔绝，只余夜风的呜咽。

        百合笑。尾形终于缓缓转过，目光落在儿年轻而定的脸庞上。那神极其复杂，审视、评估，最终化作一丝几不可察的、近乎叹息的微光。他抬起手，似乎想如寻常父亲般拍拍儿的肩，指尖却在及前微微一顿，最终只是轻轻落在冰冷的栏杆上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那本童谣集……写得如何了？”

理权”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松本婆婆，”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，却异常定，“麻烦你，用最快的途径，送到库坦学校。告诉孩们……”她顿了顿，中光潋滟，嘴角却扬起灿烂如朝阳的笑容，“……就说，阿希莉帕老师说，新的歌，可以唱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松本双手接过那叠沉甸甸的稿纸，如同接过圣。她深深鞠躬，低声：“是，明日夫人。”转离去时，脚步竟带着一丝久违的轻快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父亲，母亲。等假，我想回一趟库坦。妈妈（阿希莉帕）的新教材，我想亲手送给学校的孩们。”他的声音沉稳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，“有些，总要亲看着它扎牢，才安心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尾形握着栏杆的手指微微收紧。深不见底的黑眸中，映着远方虚无的灯火，翻涌着无人能懂的暗――是欣？是怅然？还是更深沉的孤寂？最终，所有绪归于一片沉寂的深海。他再次“嗯”了一声，仿佛只是确认一件无关紧要的公事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起风了，百之助大人。”她的声音平静温和，已无昔日的忐忑与渴求。

        百合微微一愣，随即了然。她望向北方沉沉的夜空，唇角泛起温柔的笑意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