糖蜜與冷翠07_他恨痛覺。就像他恨那無能為力的自己。
那一年,克力架十四歲。
那時候的他還沒有獲得果實能力,只是拼著一gu蠻幹的狠勁,勉強在媽媽的一眾zi女中贏得一席之地。
那是他第一次獨立執行媽媽交代的任務。
他記得那天,雨shui和血ye混合的味dao黏在pi膚上。濕透的衣服緊緊貼著傷kou,每一寸肌膚都像被鹽巴反覆磨過。
四肢早已失去力氣,xiongkou的創傷像是釘zi嵌進骨頭裡,連呼xi都能牽動劇痛。
他知dao他失敗了。
“克力架。”
熟悉的聲音像冰刃一樣刮過脊椎。
夏洛特·玲玲,他的母親,正站在他面前。龐大的shen軀遮住天光,宛如神明從天而降——但這神明只帶來審判與毀滅。
“我對你,真是太失望了。”
他微微張kou,可話語還未形成,便被羞辱與恐懼扼殺。
沿著臉頰hua落的不是淚shui,而是混著汗與血的黏稠ye體。
xia一秒,一gu劇痛劈頭而xia——
不是刀,不是拳頭,而是靈魂被撕裂的gan覺。
他痛苦地弓起shen體,雙手在空中胡亂抓握,像是想扯住什麼能拯救自己的東西,但一聲叫喊都來不及發chu。
那是壽命被chou離的痛,是某種無形的力量將他的「存在」活生生地撕扯開來。
疼。真的疼。
不是血肉崩裂的那種痛,而是來自更深處——靈魂與尊嚴一同崩潰的虛無。
他沒有叫,沒有哭,連顫抖都被強行抑制xia來。
媽媽她最討厭軟弱。
劇痛過後,他如破布般癱倒在地,shen體癱軟無力。
耳中嗡嗡作響,像有成千上萬的浪chao反覆撞擊著他的意識邊緣。
傷kou還在痛,不,是更加明確地在提醒他:
他不夠強、不夠好,不夠值得留xia。
他恨痛覺。就像他恨那無能為力的自己。
而那句話——那句冰冷如鐵錘的評語,在腦海中一遍遍回響,如詛咒般揮之不去:
“我對你真失望。”
從那一刻起,他就知dao,他再也不能「痛」了。
疼痛是恥辱,是無力的證明,是母親否定他「存在價值」的依據。
忽然,有什麼穿透夢境。
額頭上,一dao溫柔的觸gan輕輕劃過,像是落在傷kou上的微光,短暫地將痛覺與黑暗分離。
夢境開始破碎,意識回到現實。
他猛地睜開yan——
微弱燈光xia,一張陌生的臉chu現在視野中。
那個女人坐在床邊,手中握著浸濕的手帕。
她的yan神沉靜。不是憐憫,而是一種沒有侵略xing的距離gan。
她的手還停在他額前。
他的shen體立刻反應過來——肌肉緊繃,本能地抓住她的手腕,像野獸在夢中驚醒,第一時間咬住ru侵者。
她卻沒有掙扎。只是靜靜地看著他。
克力架討厭這種yan神。
太乾淨,太平靜。像一面鏡zi,無聲地映chu他狼狽的模樣。
他一時沒反應過來,女人已經悄悄chou回了手,轉shen離開房間。
沒過多久,她又回來,手中多了一個碗。
克力架靠在床頭,冷冷地看著她走近。
她把碗遞給他,他沒接。
她的表qing沒有改變,語氣平緩而柔和——
“是蜂蜜和夜眠草,對失眠有幫助。”
克力架瞪了她一yan。
“少zuo些莫名其妙的事。”
“老zi看起來像是需要這玩意的小鬼嗎?”
她看著他,yan神仍然波瀾不驚。
“您當然不是小孩zi。”
她頓了頓,輕聲補上一句:
“但就算不是小孩zi,也有安穩ru睡的權利。”
克力架不耐地嘖了一聲,像是在趕走心裡某種莫名的qing緒,cu魯地從她手中奪過碗,仰頭一飲而盡。
量她也沒那個膽zi在這裡面xia毒。
意外地,湯藥沒有苦味。蜂蜜的甜味混著夜眠草的淡淡花香,反而讓xiongkou的悶痛稍稍鬆動了一絲。
“這樣妳gao興了?”
他不應該問這種話。他大概真的是睡糊塗了。
他幹嘛要在意她怎麼想? 一個洩慾用的玩意而已。
女人沒回答,默默拿走空碗,離開了房間。
克力架躺回枕上,閉上yan睛。
那一夜,他連續一週以來,第一次沒有再zuo惡夢。